读书的时候,小城君每个月的2号,都会在固定的报刊亭,买那本杂志,在接下来的一个礼拜反复阅读。
4月15日,上海最后一家东方书报亭,在淮海路上消失了。在这个“纸媒已死”的时代,那些陪伴我们的报刊亭,一个接着一个消失了,上海如此,每一个城市也都如此。
如果有一天,你所在城市的报刊亭也消失了,你会怀念它吗?
上海曾有3000多家报刊亭,
是这个城市文化的标杆。
去年说只剩下不到200家,
但这个数字还在锐减……
现在,市中心最繁华地段的摊位都面临关门潮,
就像我们对文字耐心的逐渐消失,
最可怕的是,你可能都没在意。
“咚”
一位七十多岁的老人丢下一枚1元硬币,拿了份新民晚报匆匆离去。
六十多岁的报刊亭老板老梁坐在一大堆杂志报纸里,手一伸不到一秒钟快速地收好钱,好像一切都没发生。
俩人之间什么话都没说,这一来一回的动作却十分默契。
因为这个简单的动作,老梁一天要重复200多次,而每天这样的日子他已经经历了20年。
但到这个月底,这样的日子就要结束了,老梁已经收到了关停的通知。这家报亭在上海市中心最繁华的地段,每天人流量众多,是东方书报亭销量最高的几家之一。
上海最早有3000多家报刊亭,现在只剩下200多家。
报刊亭的关停风还在继续,其实早在前几年,很多郊区报亭就因为经营不善而消失。现在市中心最繁华地段也面临关停。
老梁经历了报刊亭从辉煌到落幕的20年。对于即将的离开,他说:“我没什么大想法,就算只开一天也希望大家看到我卖的东西开心。”
主编都爱来我这问杂志卖得好不好。
“全世界都来我这里买杂志,我还上过电视台呢,有日本的电视台来采访我,给我做了个节目。”
老梁在上海中心的黄金地段开报刊亭20年了,他经历了纸媒最辉煌的岁月。
“最好一天轻轻松松能卖几百份报纸,你们外滩画报一直都卖的很好,我还老去你们那喝茶呢。”
据老板回忆许多老一辈还是爱看报纸,
像《参考消息》就很好卖,
买杂志的更多是中产阶级的人,
《伊周》、《VOGUE》都卖得很好。
除了杂志,因为附近有所小学,
还有很多孩子会来光顾,
买些小游戏机和小漫画书。
在报刊亭的一角还堆着一叠带着些灰的杂志海报,这让一同前去的摄影同事兴奋不已。
带着些岁月味道的灰尘印在多年过去还不过时的封面,让人不禁想念在阳光下的午后翻阅一本印制精美杂志的喜悦。
因为和杂志报社打了十多年交道,许多杂志的主编、发行和老梁都是老交情。“他们家在xxx路xx号,那家在xx路拐角,这些杂志社在哪里我都知道。”
最早有一本日本杂志还没中文版的时候,他就想卖,可是没和上海部门沟通好发行的问题。结果有一次杂志负责人,不知是否恰巧来到他的报刊亭,来询问杂志卖的好不好,发现了发行的问题。
两人聊得很开心,负责人帮忙解决了发行问题,还每个月给老梁寄各种她喜欢的杂志,一来一回2人还成朋友了。
有时候,有些杂志的编辑还会来问老梁的意见。“他们都会来我这打个样,试试看。”
我不爱玩手机,还是拿在手里的杂志才踏实。
有人报刊亭惨淡经营原因归为“主要还是受到了网络的冲击,越来越多的人选择在网上获取信息”。
老梁却不这么认为,“马云搞互联网这些年,其实对我没什么大影响。”
很多我这里的老客人,不喜欢摆动手机的,他们觉得拿本书拿本杂志才叫有腔调。”
对网络上铺天盖地耸动的标题、真假难辨的新闻,老梁直摇头。
他摸了摸眼前的一张报纸说:“也许是我年纪大了,我就爱看这些个接地气,实实在在发生的事。”
别看老梁也一把岁数了,各国的杂志全是如数家珍。“多好看呀,我不懂时尚,可是摆着就觉得好艺术,看着舒服。”
当我们谈起纸媒被新媒体冲击而纷纷停刊的消息,老梁不忿地说:“怎么不好卖了?你看这还放这着一箱刚进的《VOGUE》,之前的一下午就卖完了。”
不过报刊杂志确实利润微薄,各报刊亭售卖最好都是几块钱的报纸,一份报纸的利润只有2分钱。
“可惜了,停掉的都是好杂志啊。”面对现状,老梁也只能无奈感慨。
这里不止杂志报纸,还有浓浓的人情味。
“我和别人不一样,别人都说我傻,但我是在报恩。”
老梁开这家报刊亭20年了,当初没了工作,就靠这报刊亭维持一家生计。
“我没什么大想法,我就想为人民服务,大家看到我卖的东西开心。”
现在的季节,走在上海的路上,总会被空气里飘着的好多“梧桐絮”所烦恼。老板的报刊亭最醒目的地方挂着口罩,上面还有一行字——70岁老人,免费领取。
其实细看,这里甚至都不像一家报刊亭,另一头还挂着一则蛋饼摊的招聘启事。“哦,那是我邻居,能帮就帮了。”说起这则招聘,老梁解释到。
这位卖蛋饼的阿姨也是老梁的老客,别看平时总在捣鼓蛋饼,最喜欢的却是《读者》和《文摘报》。
正和我说着,突然来了位60多岁的老先生,熟门熟路拿起了一期《Gap Press》左右端详,还问起最新版到货了没。
老梁忙接上茬,两人完全聊high了。
看着他俩不急不慢地聊天,聊着杂志、聊着晚上吃什么,粗茶淡饭配着杂志报刊竟出奇地和谐。
临了,老先生买下杂志,回头对我说:“我天天都得来这买点杂志回家,顺道聊一会。”
报刊亭其实不止是一个兜售杂志报纸的地方,他更是都市文化的一部分,无论在文艺作品中,还是在人们的现实活中,报刊亭都是不可或缺的文化因子。
当我买了3本杂志,着急往塑料袋里装时,老梁说了一句:“不要急,慢慢来。”
在抖音快手不断霸屏的时代,我们沉迷着短短几十秒钟不断切换的新事物给我们带来的刺激和新鲜。
我们有多久没有好好看一会纸质杂志报纸了?即使有时候买回家,也无法沉下心看完。
逐渐消失的报刊亭,就像不知不觉失去耐心来读一段文字的我们。我们麻木这种失去,直到有一天从繁忙中逃脱,从刺激中抽离才发现,慢下来品味生活美妙的能力不见了。
“我真的不知道,要是没了报刊亭,你们都去哪买杂志呀?”
我回答:“书店、机场、便利店……”我绞尽脑汁竟说不出什么。
“这哪够呀?可苦了爱买杂志的人了。”老梁无奈地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