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村作为人类美学的发源地,早已被很多人忘却。今天,当你走在画廊里欣赏美妙的画作,当你坐在音乐厅里聆听曼妙的音符,当你打开书本阅读精妙的文学作品,当你在城市里仰望建筑设计师的杰作。你是否记得,这一切的本源在遥远的乡村,那是人类审美的起点。
从母体到凋敝,乡村美学主导地位的丧失
在人类历史上,乡村一直是人类美学的母体。这个母体中孕育了人类的宇宙观和艺术观,也诞生了人类对美的最基本的认知体系。尤其在中国这样一个超稳定的农业社会,“仰则观象于天,俯则观法于地”的价值观深刻影响着城市的发展,在相当长的历史时期,中国城市都保持着与自然和谐的发展态势。在这样的历史语境下,乡村一直是美学的母体,源源不断地将天人合一的美学价值输入到城市中,并不断地影响着城市的更新与进步。
技术的进步逐渐改变了人类生产和生活的重心,随着城市地位的不断提升,大量的人从乡村涌向城市。人类的美学理念也逐步发生了微妙的变化。乡村作为美学母体的地位逐渐被动摇。城市人的乡村经验日渐缺失,人类美学进入符号化的阶段。在多数人的美学体验中,直接的符号越来越少,间接的符号越来越多。人类的美学在符号化的进程中形成了一个内部的自循环体系。大家不再需要来自乡村的美学经验的熏陶。因为城市里足够多的间接美学体验完全可以形成一个自足的循环体系。
并且随着城市等级的分化,在不同城市里形成了美学的阶梯化现象,沿着这样的阶梯,人们形成了不同的美学圈层,很多人通过从低维度圈层进入高维度圈层的方式来实现自己的美学经验的丰富和美学素养的提升。在这样语境下,城市美学进入了一个符号化的繁荣时期,而乡村美学却逐渐凋敝。
在中国乡村,几乎每家每户都有电视机,这个号称媒体时代的神一样的存在,牵引了很多乡民进城的梦想,每天在电视机里播放的关于城市的影像造就了人们对于城市美学的崇拜。可以说,传媒技术的进步加速了乡村在人类美学体系中的边缘化。
从繁荣到危机,城市美学的方向迷失
城市美学的符号化繁荣虽然推动了人类文明的进步,但是也带来的城乡美学经验和美学交流的割裂,由此就埋下了美学危机的伏笔。城市美学危机主要体现在两个层面。
第一个层面是意识形态造成的美学同质化现象。在任何一座城市中,都会有或多或少的意识形态的灌输,这种意识形态灌输造成了美学同质化,这样的同质化有利于一座城市意识形态的统一,但是,也多多少少扼杀了美学的创新精神。
第二个层面是商业化造成的美学的过度娱乐。任何一座城市都是在商业力量的驱动下实现更新与进步的,商业的好处在于让城市变得更有活力更有动力,商业的坏处在于其贪婪会让城市在狂飙中失去方向和定力。当美学成为商业娱乐的工具,畸变就变成了一种宿命。尤其是在信息时代,过度娱乐的现象无处不在。早晨打开网页,会跳出一条很无聊的娱乐新闻,晚上路过酒吧,会看到以恶搞吸引眼球的活动。一首描写春天的唯美诗歌很快会在信息流中被淹没,一首描写色情的恶劣诗作却会从汪洋恣肆的信息海洋中冲出来被万人瞩目。这就是这个时代美学的悲哀。
乡村美学的复兴与重建
所幸的是反城市美学带着倔强而清新的气质走进了人们的视野,并成为了推动乡村美学复兴的中坚力量。中国城市化进程中的“大脚革命”就是反城市美学的一股不可忽视的力量。这场大脚美学革命从解放前开始,至今持续了将近一百年。主要倡导基于生态与环境伦理的新美学——大脚美学,崇尚自然美、野性美、健康美和生态美。
在大脚美学倡导者看来,中国城市化进程中存在着严重的小脚美学倾向。这种小脚美学倾向导致了“裹脚”的畸形审美观,为了迎合贵族们的喜好,城市里的各种生物都被圈养起来,失去了原先野性的生机和活力。城市里的花草虫鱼都需要在高成本的人工维护下才能生存,其基因已经发生了变异。
比中国的小脚美学更可怕的,是玛雅文明时期贵族阶层对“扁头”的崇拜,小孩一生下来就要把头压扁,以此作为区别于平民百姓的象征。这样的城市美学显然是在阶层分化中产生的审美畸变。由此,让我们发现,乡村美学复兴的根本或许在于关系的改变。当阶层之间的裂痕近乎消失之后,人类就回到了最初的田园状态,在那里,夫妻相濡以沫,家庭和谐美满,社会上缺少了倾轧与剥夺。从阶层关系重构的角度来看,乡村美学的重建就找到了新的出发点。
当然,阶层关系只是一个方面。乡村美学的全面复兴和重建还需要多重维度的思考和实践,总体来看,可分为如下几个层面:自然关系层面的生态美学、空间关系层面的地理美学、情感关系层面的生活美学、人文关系层面的艺术美学、物理关系层面的技术美学、阶层关系层面的伦理美学、虚拟关系层面的符号美学、代际关系层面的民俗美学。
在经济发展的跌宕起伏中,中国社会正面临着前所未有的大变局。乡村美学的复兴与重建或许能够为迷茫的城市化进程带来一剂解决长久问题的良药。无论是哪个行业的人,从乡村美学角度来介入乡村发展,都能够触摸到乡村的体温——那才是人类所需要的最本真的温暖。
文章来源:大地风景国际咨询集团
作者:张栋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