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固原首届梯田花儿节开幕式上,今年69岁的彭阳县白阳镇阳洼村村民刘满芳是花儿实景演出的群众演员,看着色彩斑斓的层叠梯田,看着八方来客被美景好歌迷醉,他感慨万千,自己做梦都没想到,家门口曾经的滚牛洼能成为景区、成为财富、成为产业。
固原市300万亩旱作梯田的大美画卷,是勤劳的固原人民用汗水和智慧花了50年时间绘就而成,深深地烙刻着每一个时代“年轮”。
时代的清晰“年轮”
固原市大规模有组织地修建梯田,始于上世纪80年代。
“拦泥拦沙,减少入黄(黄河)泥沙总量,国家提出小流域综合治理,而修建梯田则是其中非常重要的一个部分。”西吉县水土保持站站长冯立峰说。
那时采用的是人海战术。每年利用夏粮或秋粮收割后的田地空闲季,集中几个村庄的劳力,在一个山头上进行平田整地大会战。每年平整的梯田面积小且质量不高,大多是宽幅不足4米的“皮条”梯田。
1990年以后,固原市各县区开始启用小型推土机修梯田。
“农民受够了陡坡地的苦和穷,支持机修梯田的热情相当高,甚至发生了村与村争抢推土机和司机的事情。”隆德县水保站站长杜辉说。
这个时期,修建梯田的目标已由上世纪80年代生态效益向经济效益转变,以农民增收为主要侧重点。
小型推土机重新整修了先前人力纯手工修建的梯田。但这一时期,修的是口粮田,解决的是吃饭问题。山水路林草还没有得到系统治理,庄稼收割后,还得靠人背驴驮才能到打谷场。
固原市现在能看到的300万亩壮美梯田,大多是2000年以后修建的。
“本世纪初有了大型推土机,推出了比以前更宽更平的保水、保土、保肥的梯田,有效提高了土地利用面积,固水、固土的效果也比之前更加明显。”杜辉说。
隆德县山高坡陡、水土难留,但全县18万人民修山不停、造地不止。截至2005年年底,隆德县累计建成高标准梯田55.2万亩,占宜修坡耕地59.3万亩的93.1%,占全县总耕地64.3万亩的85.9%,农民人均占有梯田面积3.2亩,占农村人均耕地86.5%,实现了山变绿、地变平、水变清、人变富的目标。2005年,在全区率先获得“全国梯田建设先进县”。
彭阳县通过改坡造地、修建梯田、建设淤地坝、封育造林等一系列“治山改水”工程,有效解决了坡耕地水土流失问题。截至2018年年底,林木覆盖率、水平梯田、治理程度分别由建县初的3%、3万亩、11.1%提高到27.6%、80万亩和76.3%。粮食亩产量倍增,群众靠发展林下经济、庭院经济、草畜产业、生态旅游等特色产业脱贫致富。2014年,彭阳县旱作梯田被评为“中国最美旱作梯田”。
西吉是固原市最大的一个县,土地面积辽阔,梯田修建工作比其他区县难度都大。
为了不影响农民春种秋收,今年春天,西吉县水土保持站只用了2个月时间,就完成了王民乡周康村1.6万亩的梯田建设任务,让农民赶上了夏种。“现在用大铲车修建宽幅12米以上的梯田,铲出了宽、大、平的梯田便于大型机械进田作业。并且田地底压得比较瓷实,下大暴雨时土地也不会塌陷。”冯立峰说,西吉县计划对10年前狭窄的梯田进行“多合一”拓宽整修。
固原市实施改坡造地、建设淤地坝、封育造林等系列“治山改水”工程,解决坡耕地水土流失问题。
父亲的粗糙“指纹”
固原曾因地势高寒、土壤质地疏松、气候干燥少雨、植被覆盖率低、水土流失等问题被联合国评为最不适宜人类居住的地方之一,百姓生活非常贫苦。
刘满芳是那个贫苦年代的过来人。“那时候一出门就是荒山秃茆,地都是陡坡地,难种难收。有时候下场过雨,还把地吹得一道沟一道壕的,种啥啥难成。”忆起往昔,愁绪便不经意间爬上了老人的眉头,“那时候的日子确实苦,牛耕地,驴驮粮,还时常填不饱肚子”。“1983年彭阳建县之初,全县200多万亩农田中,平整的耕地不足3万亩。”彭阳县水保站站长张志正介绍。陡坡地1亩地产粮不足50公斤,广种薄收,是当时整个固原山区的普遍窘境。
为改善生产生活条件,上世纪60年代,固原市各县自发修建梯田。父辈带着刘满芳们,拿起铁锹平田整地,治山改水。“最开始修建梯田的时候,全凭人力,干部群众一起上。工具更是五花八门,铁锹、锄头、架子车等传统农具应有尽有,但效率十分低,几百人修上几个月,都修不出100亩梯田。”刘满芳说。
但平坦的梯田毕竟比陡坡地种庄稼省力且产量高。为了吃饱肚子,固原人每年坚持不懈平田整地,每一个能拿起铁锹的劳力都会参加修建梯田的劳动,每一块梯田上都深深印上了父辈们辛苦的粗糙“指纹”。
母亲的美丽“裙褶”
如今,隆德县梯田里的油菜花成了“网红”,每年夏季都有大量游客慕名前来观赏美景。梯田成就了西吉县“全国马铃薯之乡”的美誉,马铃薯的相关产品在这里变着花样出产。彭阳县依靠万亩万寿菊和漫山桃杏的打造四季分明的五彩梯田,层层叠叠在山坡上盘旋。在云雾缭绕中,七彩泾源在林间梯田里悄然上色。原州区张易镇宋洼田园综合体也正在马不停蹄地建设中,藜麦、观赏葵、牡丹等奇花异草赶集似地在梯田里聚会。
母亲们在梯田里辛勤劳作,种下马铃薯、玉米、荞麦、油菜花等作物,收获着一家人衣食无忧的保障,享受着牛肥房新的小康,供着学子们的未来。美丽的梯田,仿佛母亲合身的裙褶,美了山头,富了农民。
西吉县西滩乡张堡村村民马小兵家正在忙夏收,“以前种15亩麦子,一家人得齐上阵,紧赶慢赶最少得收半个月。现在小型收割机能开进地里,五六个人不急不慌,六七天就能收完,省时省力。”马小兵说。
“过去为了解决温饱,农民只种麦子,农业产业结构单一。梯田化建设取得成效之后,农作物的种类开始丰富起来。玉米、土豆、菜籽、豌豆,想种啥种啥,种啥啥成。”隆德县张程乡乡长李铎如是说。张程乡海拔较低,气候较温暖,适宜玉米生长,梯田玉米的种植面积占比高达全乡总作物的95%,形成家家种草、户户养羊的产业,人均可支配收入近万元。
彭阳县红河镇已把苹果、红梅杏等果树栽到了避风向阳的梯田里,柴沟500亩矮化密植苹果树在新修的梯田里抽穗发枝,前洼400亩乔化苹果树横平竖直随地势在梯田里酝酿着春暖花开。
固原市充分利用梯田面积广的优势,全力实施一棵树、一株苗、一枝花、一棵草的“四个一”工程,种出产业、种出风景、种出财富,变300万亩梯田生态优势为经济优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