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归草长，新疆阿勒泰地区福海县牧民赶着牲畜、向位于山区的春季牧场进发。在这条短则数十公里、长则百余公里的古牧道上，牧民转场要过的第一道关并不是涉河翻山，而是数清自家的“羊单位”。
“羊单位”是近年牧区清点牲畜的常用单位，指放养一只羊所需的草场面积。当地政府根据不同牲畜对草料需求量和对草场破坏程度的不同，以羊为单位换算出骆驼、牛、马等大型牲畜所需的草场面积。
“牛吃得草多，踩死的草也多，养一头牛的草场能养5只羊。”哈萨克族牧民叶尔兰·卡利木汗说，一头牛就等于5个“羊单位”。
出发前几天，叶尔兰把家里的骆驼、马和羊群细细数了两遍，还让中专毕业的儿子加尼别克·叶尔兰又核对了大牲畜换算的“羊单位”，生怕超出自家放牧证上规定的数字。他说：“我家春牧场只能放200多个‘羊单位’的牲畜，超过这个数的牲畜没法带进山里去。”
近年来，新疆加大草原生态保护力度，严格落实草畜平衡工作，引导牧民科学、合理利用草原。和叶尔兰一样，每户牧民都有一本放牧许可证，记录着自家四季牧场、饲料用地的面积，以及草原监理所、牧业管理部门据此核算出的适宜载畜量。
“牛羊多了草长不起来，草少了牛羊活不下去，这是传了多少年的铁一样的道理。”福海县齐干吉迭乡牧业办公室主任库仑别克·木拉提别克说，但在前些年，不少牧民盲目扩大牲畜数量，给草场造成极大破坏，“以前的草场牛羊躺着就能吃饱，后来抢着吃都不够。”
那几年里，草少了、羊瘦了、牧民也都犯了愁。但老观念捆住了牧民的手脚，没人愿带头减少放牧量。叶尔兰说：“牛羊是看得见、抓得牢的财产，谁也不肯让羊群变小。”
牧民难以抉择、牧业生产遭遇瓶颈时，当地政府使劲儿推了一把。除了宣传草畜平衡的长远利益，还按照相关法律法规，根据每户牧民的草场情况严格限定其载畜量。每到转场季，草原监理和牧业管理部门的工作人员都要守在牧民的必经之路上。清点每一户牧民的畜群数量，并与其放牧许可证核验，符合规定方可通行。
“要是不这么做，草场迟早得荒，牧民的生活也会不好过。”库仑别克说，好在几年下来，一些曾被破坏的草场已渐渐恢复，让牧民尝到了甜头，看到了希望。
如今，叶尔兰已养成习惯，赶在转场前把超出规定数量的牲畜卖掉，或者送到牧民定居点圈养。“超出来的大羊换成钱，留下来的羊也能吃得饱、长得快。”叶尔兰说，“就这样一茬茬地换，牛羊群没少，兜里的钱也多了。”
赶着牲畜走了3天，叶尔兰一家抵达了自家的春牧场。尽管春草尚未铺满大地，但叶尔兰已经看见了牧草丰茂、牛羊肥壮的景象就在不远的未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