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护古村落,需要文物建筑修复与保护,维护原生的村落传统,关键要留住年轻人,发展产业经济。无论是艺术家还是工商资本,都应该放低身段、尊重乡村、尊重沾染泥土气息的艺术与生活智慧,尊重一粥一饭的情怀,以协助者的身份参与传统村落的保护、乡村文化的重建。
1月3日,云南大理巍山县南诏镇拱辰楼发生火灾,距今有600多年历史的城楼大部分被烧毁;2月2日,中央电视台财经频道《经济半小时》报道了一座因为300万吨煤而被强拆的明清古村落……据不完全统计,我国的传统村落,以每天约1.6个的惊人速度消亡。经济发展的推土机,或者是一场突如其来的大火,让古村落如临大敌。而年轻人离开祖辈生活的村落出去讨生活,造成农村“空心化”,都让古村落就那么悄悄地消失了。
全国政协常委、著名作家冯骥才长期关注古村落保护,“中华民族最久远绵长的根不在城市中,而是深深扎根在古村里。中国最大的物质文化与非物质文化遗产的复合和总合是古村落。”古村落承载了历史、文明和传统的生活方式,这种时空的复杂性,也增加了保护的难度系数,正如清华大学建筑学院教授楼庆西感叹的那样:“比保护故宫还难!”
好在无论是官方,还是民间,都已经认识到保护古村落文化的重要性。自2012年起,官方公布了三批中国传统村落名录,共两千余个古村落入选,同时配套了相关的保护资金和政策;在民间,关注该议题的艺术家、建筑师、设计师等各方人士也参与其中,挽救濒临消失的村落,寻回山水间的乡愁。
“村庄的系统中,不只是有古建筑,还有居住其中的人和维系生产生活的土地,人、房、地到底是什么关系?”艺术家以各自的方式参与到古村落保护过程中,把古村落作为视觉元素定格在具体的作品中时,保护濒危的民间技艺和传统风俗。深圳观澜版画村,这个依山傍水而建的客家古村落,排屋形制,水塘、古井、宗祠、碉楼古色古香,在官方规划了版画村之后,越来越多的艺术家入驻其中进行创作,产业发展与村落保护两不误。还有的艺术家走得更远,他们通过艺术行为介入古村落保护及乡村建设,著名的案例有“许村计划”和“碧山计划”。
保护古村落,不仅需要物质形态的文物建筑修复与保护,还需要维护原生的村落传统,后者的关键在于人,要留住年轻人,就需要发展产业经济,来自官方的拨款总有用完的一天,旅游开发过度商业化,也会导致严重的后果。一定要坚持田人合一的原则,田人合一为村,田人分离为城,古村落保护中最根本的是要保护生活方式和生产方式。
日本和我国台湾地区的“社区营造”充分发挥了村民的自主性,村民是传统文化村落保护的真正主体。而美洲的“一万个村庄”手工艺品商店,则将不同地域的许多历史村落与现代消费社会连接起来,分散而孤立的村庄所出产的手工艺品,最终集聚在不同的实体店和一个网络商店上进行销售,这背后,是公益的逻辑和商业的力量。
目前古村落内生产业发展的尝试都偏于个案,政府投入的资金,使用时又有一定局限,只有整体平台式的运行才能够最大程度整合资源,而最终能够扮演主导者角色的,只有政府。既需要专门用于古村落保护的国家基金,支持乡村文物建筑的修缮保护和内生经营活动;也需要统一的信息集散平台,把政府拨款、隐没在山水间的古村落概况、来自外来干预的相关信息资源对接;此外,这个平台还可以是一个电商平台,古村落出产的农副产品以及手工艺品,修复改造后的客栈民宿,都可以进行在线交易,最终形成可持续提供资金的商业闭环。
值得注意的一点是,外来力量,无论是艺术家还是工商资本,都应该要放低身段、尊重乡村、尊重沾染泥土气息的艺术与生活智慧,尊重一粥一饭的情怀,以协助者的身份参与传统村落的保护、乡村文化的重建,而不是带着骨子里的高人一等,到村里施助或者越俎代庖,否则,古村落只是作为城市的延伸而存在,而非它自己。
在古村落保护的过程中,不仅要充分保障村民的经济和文化利益,更要注重村民自身的文化保育和发展能力建设。只有村民共建共享的能力跟上了,这些平台才能够平滑地运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