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文章这事,从来不爱赶时髦。可这次春节回乡,特别是大年初二参加了一场乡村婚礼后,感到非得凑个写“回乡记”的热闹。所写内容,只能反应某个具体的乡村,某些具体的人,有多大的代表性我也没数(既无抽样更非普查);但作为见闻,能保证的是原创性和真实性;在此,本人自认为不含预设、尽可能不作解读,先把自己还原为一个简单的记录者。以后可能会分享对所见乡村图景的个人理解,揭示其背后的宏大叙事和演化逻辑。
一、“殷实”的海边小村
之所以大年初二起个大早,急急驱车350公里、4个半小时(苏通大桥走了50分钟,其他所经之处一路畅行),从南京赶到启东吕四港附近的一个村子里,是因为我先生侄女的婆家在这里,中午,侄女的婚礼将在此举办。
这座位于江苏“天涯海角”的小渔村,籍籍无名,不是媒体和学者笔下的明星村,而是苏中农村最为常见的一个小村庄。下高速、走省道、再走乡镇公路和村庄道路,虽然公路等级越来越低,但都是平整和风雨无阻的汽车路。汽车一直可以开到村民家门口,家家户户的院落里都能停上几辆车。
村民们的房子,基本上都是20世纪90年代以来建的各式楼房,有少数成色比较旧的是80年代建的。2000年以来建设的楼房,外观大多比较“洋气”:外墙墙砖和城市商品房的品质相当,铝合金窗户、大露台;一般都是二层小楼,建筑面积都在250-350平方米之间。每家每户,除了有楼房外,还都保留了几间较为简易的平房,用于堆放农具和杂物。所以,村庄总体看起来,房屋新旧混搭、高矮交错;楼房内部的家居环境比较整洁,房前屋后也很清爽,看不到“垃圾围村”的乱象,有可能是近几年村庄环境整治初见成效了。其实,在中国看一地的农村,是贫是富,看房子基本上八九不离十。从房屋外观上,还能大致看出建设的年代和村民家境的差异。从房屋看这里的村民生活,大多数可称“殷实”。
房前屋后都有一些田地,地块或大或小。一眼望去,没有庄稼,只有各种蔬菜:豌豆、蚕豆、莴笋、萝卜、白菜、菠菜、香菜、油菜……;种得最多的是江南人冬天里的餐桌必备——矮脚黄青菜,让我这个只能在阳台上栽葱种蒜的城里人十分眼馋。
村庄景观中,唯一看着不舒服的,是那浑浊的河水。这里地处黄海之滨,村里有不少小沟小河,但河水无一例外都呈或深或浅的棕色。附近并没有工厂,估计是生活污水和农田污水所致。还有一个让我们久居城市的人最难面对的,是如厕问题:虽然家家户户楼房内都有专用卫生间和抽水马桶,但每家都保留了老式粪坑,看情形村民们平时更多地使用粪坑。我所到过的江苏农村,都有入户自来水,但一些村庄的自来水是定时供水,所以还不能保证抽水马桶的使用。但这个村子显然不是这种情况。
在城里生城里长的侄女,她婚礼的第一场(因为之后还有回老家举办一场城市婚礼),即将在这个村庄举行。
二、乖乖女叛逆:小资女找了个农二代
侄女小芙在大学里结识了男友小磊,经过了好几年爱情长跑,今日算是修成正果了。小芙两年多前从某三本院校毕业,回到家乡(苏北某地级市)。小芙的父亲,也就是我的小叔子,在国家电网工作,经过一番奔走,终于给侄女谋了份当地农网的工作,这是一份如今已经十分罕见的体制内铁饭碗:目前收入一般但会稳步增长、无风险、无压力、无挑战、当然也很少有意外惊喜,对于小城长大的女孩而言,是一份轻松自在的工作,也必然意味着一份安逸的生活。家境优越、长得娇小甜美的小芙,工作一安顿,各路说媒拉纤的不请自来,纷纷向她推荐各式门当户对的“优质男”。可谁知小芙居然都不正眼瞧一下,把爹娘弄得云里雾里。后来,干脆向父母宣布,自己早已有男朋友了,是大学同学,大学毕业后在上海闯荡。自己也要辞掉现在的工作,追随男朋友,去上海自己找差事!她的这一决定着实让她父母郁闷了好一阵子。
原来,小芙的男朋友小磊算得上是个“农二代”。其父母30年来常年在上海打工,是南通十万建筑“铁军”的一员,现在做住宅装修。小磊大学毕业后,也自然去上海闯荡了。当然,他也不会走父母的“农民工”式打工道路,而是进了一家与自己的专业有点关系的能源科技公司。
去年春节,小芙的母亲,也就是我的妯娌,和我说起这件事时,几乎“气得牙痒”。妯娌觉得,他们自己在当地已经有2套优质商品房、1套房改房、若干现金,可以把女儿的生活安排得妥妥帖帖。可谁知一向乖巧的女儿,突然变得主意这么大,居然要走一条自讨苦吃、无法预知未来的路!更气人的是,爹妈辛辛苦苦求爷爷告奶奶帮她找的铁饭碗,她居然说辞就辞,就像“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般轻松!
妯娌的担心可能是很多小城父母们常有的担心:上海是个挑战性极强的城市,毫无背景和家庭支持的年轻人去拼搏太吃苦了。谁能帮她找个安稳舒服的工作?那么贵的房价又如何承受?万一在外闯荡失败,父母哪有能力帮她?女孩子家家的,从小娇生惯养,本来安安稳稳的生活最好,现在她找个“农二代”,小夫妻双双闯荡大上海,谁知前路是深是浅?小芙此举好像把一家三口都牵进了一个赌局,甩给父母一大堆未知,妯娌原本踏踏实实的心一下子就悬到了嗓子眼。
不过,今天看到妯娌时,发现她当初的郁闷和担心已经过去了。
三、前人栽树后人乘凉:小夫妻的婚房
打消妯娌郁闷和担忧的,多多少少是因为小芙在上海已经有了属于她自己的婚房。
外地年轻人到上海打拼,成家立业最大的困难应该是住房。这也是妯娌当初对女儿的N个担忧之首,舍不得女儿跑到上海当房奴,或者过着租房奔命的日子。不过,“好命”的小芙没费吹灰之力就解决了这个问题:小磊父母已经出了首付给他们在嘉定买了一套80多平的商品房,总价200多万。中午席间我和小磊父亲闲聊时知道,小磊父母已经付了大部分房款,剩下的小夫妻每月用公积金就能还贷了;小磊父亲自己就是专门装修住宅的,所以小芙也不用劳神费力地弄装修,直接住进新房就好了。
现在,之前与上海毫无瓜葛的小芙,自己在嘉定某企业找了份工作,和新婚丈夫住在嘉定自己的新房里,相比上海千百万奔忙的上班族而言,基本上不必受长距离通勤之苦。新房附近正在建一条新的地铁,小区门口将来就有地铁站,未来到上海市中心会更方便。
所以,妯娌悬了许久的心终于安安稳稳地放回了肚子里。
四、迎亲的车队
小磊家的迎亲队伍,不是婚庆公司提供的清一色车队,而是家族中的“自愿者”,都是小磊的亲戚朋友,各人自带车辆,组成了迎亲队伍。一大早从村里出发,赶到上海接新娘子。按理说,应该到新娘子娘家接新娘子,但那样的话单程就超过300公里,有点远;于是决定到嘉定接新娘,从小磊家出发,过崇启大桥、穿上海外环隧道,单程只要一个多小时就可以了。不过,当天接新娘出上海回吕四时,在隧道了结结实实地堵了几个小时,这是当初没有预见到了的。
新娘子到了,我无意中瞥了一眼迎亲的车队,一共六辆汽车:两部HONDA的SUV,不认识具体哪个型号;两辆奥迪A4L,一辆奔驰C180,一辆丰田RAV4。
五、“硬菜”难觅的农家婚宴
婚宴是乡间婚礼的重头戏。我对乡间婚礼并不陌生,儿时在乡间参加过或旁观过很多。记忆中的乡间婚礼是喧嚣的场面、忙乱的长辈、兴奋的孩子、简陋而喜气的房屋。当然,所有这些都抵不过婚宴上那些油花泛滥的大块肉!在那个物质匮乏的年代,参加婚宴除了人情礼节之外,能够痛痛快快吃一顿大鱼大肉,用油水滋润、按摩一下干涸的肠胃,是一大向往。所以,农家婚宴往往是大鱼大肉当家,实惠但品相粗糙。
可今天的农家婚宴,全然不是我记忆中的那份模样。十碟冷盘,十道热菜,一盘点心,荤、素汤各一份。数量丰盛自不必说,关键是菜品的色香味齐备。如果按照北方人的说法,几乎看不到大块肉这样的“硬菜”:菜品系列实在有点“软”,因为海鲜当家。冷盘大概有当地特色的跳虾、生炝梭子蟹、凉拌海蜇、醉泥螺,虽然是黄海一带的常见冷盘,但食材之新鲜、口味之纯正,一点也不输给我在南通吃过的官方接待餐。热菜是大龙虾、清水大闸蟹、豆豉蒸河鳗、清水河虾、炒虾仁、清蒸昌扁鱼、鲍鱼和红烧羊肉等。以我“业余吃货”的舌头探测,感到每一道河海鲜菜品,几乎都是新鲜打捞的现货。最难忘的是那盘清蒸昌扁鱼,虽是海边人家家常菜,但这条鱼肉质洁白细腻,火候恰到好处,入口后鱼肉既有鲜美的味道,也有柔韧的口感,和我曾经在如东等地吃过的高品级昌扁鱼有得一拼。另外,除了极少数菜品,差不多每道菜上桌前,都经过一番“装盘修饰”:菜品有简单的造型,而且大多数餐盘周边打理得清清爽爽,很少看到明显拖拖拉拉的油水汤汁。所用餐具,虽然不是高档骨瓷,但也绝不是农家乐水平的粗瓷大碗,质地手感比较均匀、细致;更没有一个豁口、破损的(这是我在餐馆吃饭经常不得不头疼的一个槽点)。个人感到,这餐农家婚宴,尽管由于场地和环境局限,粗看一眼与高大上无关;但仔细品品,一点也不输于南京中档餐馆的水准。
如果说房屋是村民生活水准的第一个指标;家宴中“硬菜”的多少、菜品系列的安排和菜品的做工品相味道,就是村民生活水准的又一个重要指标。当然,这里本来是江苏重要的海鲜基地,有其特殊性。
六、走村串乡的流动餐馆
这餐农家婚宴,中午12桌,晚上还有12桌。新郎父母穿戴整齐,十指未沾阳春水;亲朋好友街坊四邻也都衣着光鲜、优哉游哉地等待开餐。完全没有我儿时记忆中的忙乱嘈杂,餐桌上冷盘、碗筷酒杯都已经摆放到位,只待新人一到,鞭炮一响就开吃。原来,12桌大餐的全部工作量,都由农村的“家政公司”(也叫家宴公司)一力承办。
几年前和妈妈聊天,以及在农村调研时,就听说过农村有一种“家宴”在盛行:村民们要办红白喜事,大多数请这种走村串乡的家宴公司送餐上门。甚至昆山那些因为“三集中”已经住上楼的老村民、新市民,也常常在小区的院子里“办家宴”。只是今天才有机会亲眼看看如此灵活又简易的设备,如何能在短短几个小时内做出100多人用餐的家宴。
农家小楼的前院就是天然的“后厨”:露天啤酒屋般的红色凉棚,支在院子一角,紧挨着自来水池;凉棚内支起灶台和案板,两只硕大的液化气瓶就是烧饭的火源;一个大厨掌勺;几名农妇模样的帮手负责洗菜、切菜、配菜、及时洗涮锅碗瓢盆;一切都从容有序。加上这天天公作美,家宴的操持就更轻松自如了。十几桌客人用餐,所有的食材、锅具、灶具、餐具、桌椅板凳都由家宴公司一并捎来。家宴公司用一辆小皮卡,运着这一整套家宴设备,为村民们送上了既实惠、又方便省事、色香味和城市餐馆有得一拼的乡村家宴。
七、小磊家的农家小楼
和许当今多“农民工”一样,小磊父母在上海打了30年工,自己没有想过要在上海购房置地,而是回到村子里盖了一栋楼房,也就是小芙首场婚宴举办的地方。
这是一栋2层小楼。小磊父亲告诉我,总面积是350平方米。外观看是一栋楼,内部是两个部分:西边是正屋,楼下是一个大厅、一间客房、两间厨房;楼下是一个客厅、三间房间和一个卫生间。小芙的公公婆婆和小芙的新郎住在在正屋,小芙的乡间新房就在楼上。东边是侧屋,楼下有一间客厅和一间厨房,楼上有一个房间和卫生间,侧屋是小磊奶奶的住房。今天婚宴就在一楼的两个客厅里,一共摆了10桌(另外2桌摆在隔壁邻居家)。平时,小磊父母在上海,家中就是70多岁的奶奶独自居住。
这栋楼房是2000年建的,至今已有16、7年,但看起来内外都很新。原来,小磊父母和很多农民造房一样,也分了“数期工程”,既可能因为资金限制,也可能由于标准提高。2000年第一次造,花了17万,几乎没有借钱,全是打工攒下的,当然,也几乎花光了全部积蓄。几年前重新装修,又花了10多万,建成了现在的样子。外墙的墙砖,是如今商品房最常用的那类,仔细看质地,与城市的商品房水准相当,但因为是白色,貌似较为普通。室内楼上楼下都很整洁,客厅铺的地砖,房间铺的是实木地板;窗帘、沙发、空调等基本设施和软装,差不多是城市一个小康之家的“标配”。但有一个城市住房无法比拟的奢侈之处:单单正屋,就有两个大厨房。一个是简欧风格的现代厨房;还有一个是支着传统大灶的旧式厨房!
看房子,加上闲聊,大致看出小磊的家境在村里算是中上水平。
八、资深农民工:小磊的父母
小磊的父母,原来都是村里的农民。但他们的务农时间很短,早在30多年前,就去上海打工了。这一带的村民,种田之外,无论做什么都会与两大行业沾边:一是海洋捕捞或海水养殖加工;二是建筑。至于在这两大行业中是当个或大或小的老板,还是给人打工,完全看各人的能力和各种机缘。
小磊的父亲就是建筑行业的,他的工种是水电安装,在这一行中是个技术活。如今他自己有个工程队,在上海专门做家装业务,应该算是个小老板。平时开着车在上海工作,因为上海的车牌要竞拍,竞拍价高达8万,所以上了南通牌照。小磊母亲也就跟着父亲在上海。从小磊父母的衣着、外貌和谈吐上,已经看不出丝毫的“农民工”气息。
他们在上海就业30多年,由于地域相近方言相似,在上海生活并没有强烈的异乡人感觉,但他们从来也没有把上海当做自己的归宿。小磊父母没有在上海交社保和医保,而是在家乡参加了新农保和新农合,每年每人就交1000多元。闲聊之中,小磊父亲说,并没有觉得在上海生活就有多大的吸引力,将来老了回到乡下,住着宽敞的楼房,房前屋后种点菜,生活很舒服很自在。
九、务实励志的90后“农二代”
同桌吃饭的,有两个是小磊同村的“发小”(小A和小B),还有两个是小磊与小芙的大学同学(小C和小D),都是90后,也都是典型的农二代:农村生、农村长;他们的父母或在家乡务农,兼业打打零工;或者像小磊父母一样,早早地就到上海等地打工。这四个90后,都上了很一般的大学,大学毕业后都毫不犹豫地去上海打拼。
发小小A,90年生,是个高个子男生。在某二本院校上了大学,学的是纺织工程专业。毕业后直接去了上海,到链家地产卖房,现在是闵行一家链家门店的店长,十分健谈,信息量巨大。我不好意思直接问他个人年收入多少,就问他这个门店的所有销售员,2015年平均年收入多少?他伸出三个手指。我问:“3万?”。他答“30万”。当时,我努力警告自己稳住,才没有发出惊掉下巴的表情。由此可以推测,他的年收入至少应该在35-40万之间。我问他如何能够做到?他平静地答道:肯拼肯吃苦就行。他说:“刚到上海时,每月底薪2000元,要租房、吃饭、交通、通信、社交、娱乐,完全不够开销。但就这样挺过来了,我一直觉得自己必须做销售。这一行门槛低,当然流动性也大,一般每个人干上几个月或半年,就明白自己是不是这块料。如果不是,赶快闪人,再到其他行业找出路;如果是,就继续做下去。我就是这样一路过来的。”
我接着深挖了一个问题:“大学四年,所学专业毫无用处;你现在做的这行,实际上高中生甚至初中生也能做,那么你有没有觉得上大学是白白浪费了时间、浪费了父母的钱?”这时,小A和他身边的小B,还有小磊的大学同学小C和小D(小C和小D一毕业就结婚了),齐声说,“大学是必须上的!”小A解释说,“其实大学学什么专业不重要,从专业本身学不到什么。和大学里老师的接触、自己随便看的那些书,都会拓宽自己的眼界,会思考自己的未来。还有,大学里结识了同学,有些同学成了朋友,都是很重要的人脉。”
我还是不甘心,又继续和他们探讨:“现在大学生经常面临的就业难,特别是一些农家子弟,往往因为上了大学,反而变得更难适应就业形势,既不能胜任高薪水也是高要求的工作,又不肯屈就那些艰苦的岗位,他们岂不是被大学所误?”小A和小B不约而同地道出了他们的理解:“确实有这样的人。但这不是上大学带来的问题,这是他们自己本来就不能认清自己又不肯正视现实。有这样心态的人,不上大学也是一样的高不成低不就。”
我继续“八卦”,问小A:“房屋中介这一行,有没有上海本地人做?”他告诉我:“基本上没有。干我们这一行的,门槛很低,就是特别普通的学校出来的、无背景的、父母也没有什么能力的年轻人。安徽人特别多,连我们启东人也很少。我是因为父亲做泥瓦工,积蓄不了多少钱,不能再为我提供什么,自己又觉得适合做销售,所以做了这一行。上海人不需要做这么辛苦的工作,他们很多人一旦拆迁就有几套房,上千万的资产。光收租金,一年好几万甚至10多万。”
他的这番解说,又引发了我的连环追问:“作为启东人,如果到启东或南通找个工作,父母多多少少都能用积蓄帮你们买套不小的房子,过得轻轻松松的,为什么一定要到上海打拼得这么苦?而且,同样是年轻人,上海本地很多人舒舒服服吃房租;你们打拼得这么苦,还有这样那样的障碍,有钱都不能买房,还非要先结婚才行。内心就没有什么不平衡?没有感到不公平?”
这一问,四个农二代又一致地表示:“在启东或者南通,我们看不到有什么机会,因为我们农家孩子没有任何背景。到上海打拼确实很辛苦,但我们感到非常公平,上海这么大,就是有人有背景,但不可能搞掂所有的行业所有的地方。像卖保险、卖房子、搞理财的、搞工程的,反正要吃苦的、或者要靠市场业绩换收入的,都非常开放也非常公平。到了上海,大家都愿赌服输。”一直说话不多的小C,大学毕业后到中铁工作,与所学专业有点关系,虽然还是在工地上干,但现在已经是基层部门的“小领导”了。他补充说,“基建这一行也是这样,因为总上工地,实在太苦,很多人吃不了这种苦,干不下去就走人了。但只要肯吃苦、肯钻研,上升机会还是很多的。很多年轻人干一段时间,成为项目经理后,往往就会跳槽找更好的机会,新人就可能顶上去。”
徐陶然 2016/2/10